一位老人为何要“零房租”出租自己的房子?他又为何要求租客必须是“黑发,单身女性”?什么样的女孩敢去一试?小剧场话剧《心房间》将复杂的生活揉成一个极具张力的戏剧故事,煎出了一味献给疼痛者的解药。
整台话剧对焦两个“失去”的人——一个是孩子、妻子相继去世,又身患糖尿病、帕金森病的62岁本地老人,随时会走到大小便都不能自控的屈辱境地;一个是失恋丢失工作、有抑郁症状的28岁外地姑娘,又在母亲车祸去世的心灵创伤中叠加着现实疼痛。
(资料图片)
他们又是两个“矛盾”的人——老人阻止女孩轻生,自己却怀揣着一颗随时可以让人没有痛苦死去的“药”;女孩不想老人服“药”,自己却无力挣脱精神内耗的拉扯,站到高处。最后,她干脆抢过老人的“药”,想要自己服用。
当拿到了人生的“烂脚本”,当“解题思路”都指向死亡时,如何走出“心的房间”?如何克服生存焦虑?如何取得精神突围?《心房间》通过巧妙的设置,解开了悬念又破局,完成了自己的叙事。
原著作者鲁敏现身观众席
鲁敏的原著小说《零房租》首发于在2013年的《小说月报》。10年的发表时间却并不影响当下的共鸣。甚至于在信息爆满、社交重写的此刻,被碎片化、感官刺激、即时满足左右的“孤独患者”,更需要吞下这颗“解药”,重新获得心的动能。
特别是剧中亲人之间因为爱带来的疼痛感,总是一不小心“钻”进观众心里。无论是老人念叨往事,自己夺走儿子画画的快乐,为了让他好好学习没少打他的“后悔”;还是女孩自嘲与母亲是亲切又寒碜的关系,明明生活艰难,却要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做演员,扮演前途光明、永远喜气洋洋的女儿……总能精准击中“人人心中有”的痛点。
戏剧只有好看,才更有意义。这部剧只有两个人物,又是发生在一个固定场所、没有调度空间的故事,且心理活动可能比台词还要多,如何展现才能打动观众,让他们入戏呢?《心房间》做了精彩的小剧场设计。没有舞台,两位演员就在第一排座位前面的空地演出,一张女孩睡觉的床、一张老人坐着的座椅,一个充满年代感和故事感的暖水瓶,几乎就是道具的全部,房东和房客的故事就在这里上演。而当女孩走到紧挨着观众的区域,通过灯光的变化等,女孩找房子、在超市促销等其他场景,也就有了交代。
小剧场真的离观众太近了,近到观众可以摸到演员的衣服,看到他们的表情,感受到他们的气息;近到剧中做起超市推销员的女主,随时就可以将自己托盘中的切成小块的月饼、快充麦片塞到顾客(第一排观众)手中。物理空间的变化必然带来演员和观众沟通的心理空间的变化,于是坐成阶梯状的观众带着俯视视角,走进别人的故事,审视自己的生活。
戏剧的部分如何体现?戏剧创作有个“三角形规律”,独角戏容易无聊,两个人互动的戏码也过于固定,但第三人的加入,往往就会让整出戏千回百转、生动起来。而《心房间》则颇具巧思的将女主“分裂”成两个人——真身和潜意识,她们穿着相似、发型相似,但体型上一个清瘦一个丰满,性格上一个清淡沉默,一个张扬犀利。“潜意识”代表更真实的自我,所以台上永远赤裸着双脚。而她的喋喋不休,无疑兼具影视剧里的旁白、独白等功能,不仅完成了人物故事线的前情提要,也加深了角色的即时敏感度。两个人的戏三个人来演,不仅让故事更加流动,也带来舞台空间上的变化,一个L型凸起舞台的设置增加了时尚感,也展现了小剧场戏剧的气质和调性。
当然这一切都得靠演员的表演来让观众“相信”。不愧是南京市话剧团的专业演员,整场表演可圈可点,尤其是失独老人的扮演者,不仅很好地把握了轻度帕金森患者手不停抖动、说话磕磕绊绊的外部形体节奏,也通过自己真实反应带动观众的情绪跟着角色推进、交错和叠加,形成内心的“节奏”,让观众更容易走进,触摸到人物的弧光。
剧中人与人的连接,最终打开心的裂缝,让光透进来。而生活和戏剧的连接的魅力也在于此。祝贺南京市话剧团年轻的创作团队,用一台出色的演出打开小剧场、观众和自己更多的可能性。希望该剧接下来能够继续打磨,尤其是结尾的“解扣”部分,虽然已经相当精彩了,离真正酣畅淋漓的和解似乎还有一步之遥,在资源配置、气氛烘托方面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。(陈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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