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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刚过,对逝去的亲人的缅怀之情,还在我们心头涌动。这个时候,也许更能静下心来读一本关于死亡的书。毕竟,平常我们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,甚至想一叶遮目假装看不到它的存在。
作为一名出生于巴基斯坦、工作于美国的临床医生和作家,海德·瓦莱奇注意到,“谈论死亡永远是人类社会中最难以触碰的禁忌之果”,而且,因为科学发展和医学进步,现代死亡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来得更加复杂、漫长和痛苦。他写下这本25.8万字的《现代死亡——医疗如何改变生命的终点》,就是要直面这个神秘而无解的话题。“无论好坏,死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们有所得到,也有所失去。我们推迟了死亡,却也令死亡本身变得困难起来。”
作者将全书分为13个章节,每章的标题都很简短,却扣人心弦,比如“死亡现存何处”“如何商讨死亡”“家庭因何崩溃”“何时终止治疗”等等。瓦莱奇断言,死亡已在短短一个世纪中被彻底改变,它的最基本因素——原因、地点、时间和方式等,与20世纪末相比都已天差地别。“死亡很多时候不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,而是漫长持久的灼痛”,可在不久之前,“死亡并不属于医院和密闭的设施,而是发生在真实的社区里,被充满人情味的街里街坊所环绕”。
当死亡被冠以“现代”这个定语,它意味着死亡越发医学化、更加机械,临终前虚弱的时间更长,将死之人越发孤独。很难对它作价值判断,因为每个人对善终的理解并不相同。瓦莱奇看到:“一些人希望走得无知无觉,一些人则希望感受一切,直到他们感觉不到为止。一些人想在自己的床上离世,一些人却不想给家中带来损失和晦气。一些人渴望安息,还有一些人渴望反抗。”
问题不仅仅是病人们眼中“合适的终点”各不相同,而且,“大部分人,即便已经命悬一线,或者已经与病魔斗争了几十年,又或者尚未从高风险手术中恢复过来,也从未想过什么是他们想要的死亡”。这让医生也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。瓦莱奇说,很多次,当他询问病人“如果发生不测希望我们做些什么”,病人总是突然沉默。
“医学技术的进步超乎人们想象,这不仅为许多即将屈服于病魔的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,也引发了许多在过去从未被提出的伦理问题。”书中举出大量案例。15个月大的塞缪尔在生日聚会上误吞一只汽球而窒息,经抢救后成了植物人。几个月的煎熬后,父亲鲁迪请求医生停止对孩子的维生治疗,但律师说这样做将面临刑事指控。最后鲁迪冲进重症监护室,亲手拔出了儿子喉咙上的导管。脑癌晚期的布列塔尼,不愿意把生命最后的控制权留给疾病或医生,她选择到美国首个允许医助自杀(指晚期病人在医生帮助下结束自己的生命)的州俄勒冈,以自己希望的方式离开……
看这本书,不必担心于生物学和医学的玄奥,作者用生动的表达帮助读者理解,比如,他把体内的细胞凋亡比喻成“有条不紊地拆毁一座摩天大楼“,而“生命的基本功能就像是精心编排的舞蹈,稍有偏差就会导致疾病”。至于衰老对我们的侵蚀,那“就像海浪拍打断崖那样无休无止,就像河流塑造峡谷那样势不可挡”。
作者在书的结语中说,“死亡的威力源于每一次讨论它时的噤若寒蝉”。通过阅读与现代死亡短兵相接,让它的威力有所消解,“意识到生命有期限,不仅能让我们摆脱对于死亡的恐惧,还能让我们变得更加善良”。
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刘玉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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